中国语言文学系 杨天怡
那是关于所有 清晰的 剧烈的 刺眼的 黏腻的 不用用力呼吸 很晚才会天黑的日子
属于这段日子的夏天过去了 可是夏天残留了太多抛却不了的气息
每年每年 夏天都一样繁盛 一样可恶 可是我还是喜欢夏天
喜欢 这段日子里 恒古不变的任性
夏天再来的时候 请记得买草莓冰淇淋给我
如果可以 请与我一同溺死在向日葵的盛开里 别说没有如果
——献给一段生长在太阳下的记忆
【l】存在
在完全不同的国度里,最深的感受就是对不同存在状态的人的发现。
在午后的咖啡馆里遇到一个女子。衣着暗色无华,穿一双木色人字拖,灰黑色的素衣裙,皮肤留有明显的经过太阳曝晒的痕迹。脸很瘦,轮廓清晰洁净,化很淡的妆容,涂浆果色的深色口红。初看有些粗率憔悴,仔细看后却有一种力量之感。眉毛有力,眼神温和,头发扎在脑后,露出额头。令人难忘的,是她的笑容,不加掩饰地将笑痕充盈全脸,眼睛笑得剧烈,笑得弯弯。她丝毫不吝啬于自己美好的笑容,以至这笑容就如太阳一样,照在初会的陌生人的脸上,令人愕然。
很典型的欧美女生,在美国街头、校园、咖啡馆随处可见。感受到区别于典型的亚洲女生,欧美女生具备一些男子的品格,因而有一种结结实实的美,略带一些中性气质。这种中性气质,并不是说她不穿高跟鞋或连衣裙,而是代表一种内心格局,是一种力量所在。在哈佛遇到的女教授、女学生、在街头偶遇的女生,都是像植物一样好看的人。她们经历独特,但所言所行,丝毫没有浮夸。待人真诚自信,有一种粗率的优雅。人生观是开阔而坚定的,自成体系,与世间融合得也优雅自然。若看到不管是何种身份的人,在人群面前表演欲望过于强盛,用力通过各种媒介来推销和演出,便觉得动物性的一面太过明显。所幸遇到的美国女生,都具有植物性的优雅,令人愉悦。
同行团中的十九位少女,是不同于美国女生的观感。她们像墙头蔷薇一样绚烂天真,嬉笑打闹,亲密交谈,是人间的春色。美国的女生,就接近树的笃定有力。她们的存在,都是对这段生活的恩惠,觉得难得又珍贵。
【2】食物
在第五大道很庆幸,去了想去的甜品店。主体颜色是奶奶的白色,物品摆放洁净美好,Waiter身材统一高挑穿有简单的黑色礼服,举止得体有礼。美好午后的时光在这里度过,终于觉得没有被辜负。长长的柜台里面,一只只千层蛋糕整齐陈摆,在玻璃上反射出美好的光晕,让人觉得很温暖安静。空气里有一股甜润清香。店里人不是很多,拍照、交谈、观察、静坐,甚至只是贪婪的吹吹冷气,就产生了仿佛可以天荒地老的错觉。
还记得童年的时候,有一种橘黄色小块,别人随口叫它甜力糕,用勺子挖下来吃,带有弹性,后来知道是咖喱。冰淇淋也是常有的,挖下一个圆球,甜腻诱人,经常舍不得吃以至于后来融化,泛滥成黏腻的汁水从杯口低下来,掉落在衣服上,染成一片片彩色的印迹。最常吃的是西米露,白色小粒子混杂冰屑,咬在嘴巴里有一股冰凉韧性,带着牛奶香味。长大之后,总不明白自己为
什么见着甜点就流连忘返。原来它们都是充盈童年的食物。其实也未必见得美味。只是人所习惯且带有感情的食物,总是小时候吃过的食物。
喜欢甜食,这差不多标志着一个人内心的缺陷及童稚。美国街头的冰淇淋车、自助晚餐的慕斯蛋糕、第五大道的千层蛋糕、小伙伴分享奖品的巧克力,都像是内心深处一直隐藏的带着芳香的罪恶的秘密。
【3】 一期一会
在美国街头,尤其是校园里或是校园周围的街道上,看见很多大大小小的集市。遇见一个很特别的摊位,摆放着有缺口的瓷土青花碗,古老的雕花樟木小椅,雕有精细的鸳鸯和莲花。它们置于一张大大的棉布之上,感觉凑近一点,棉布上蒸腾而出阳光的气味。在人来人往的街头、喧闹沸腾的人声、幢幢攒动的人影之中,看见这些美好的静物,内心惊喜而敞亮。
生活的根基,是一颗自然的平常心。如同涓涓清流从心底淌过,来自我们对不同生活环境、生活景象的体验与感悟。它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愉悦,是不那么确定的事。不剧烈,也不荣耀。如花期一期一会,活在当下。